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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业典礼那天,我们穿着黑色的学士服,旧金山的艳阳一如既往地高照。校长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话,台下掌声如雷,我却一句也听不进去。
江海就在我的斜前方,他静静地站着,我已经无法再猜中他的所思所想。
这竟然是我和他作为同学的最后一日。
我从未想过分离,可是这一天竟然这么快到来。
毕业典礼结束后,所有人都散开来,甚至有穿着比基尼的美女排成一个圈,不停地抛着飞吻和媚眼。疯狂的学生数着“One,two,three”将学士帽一齐高高地抛起来,一时间学士帽遮天蔽日。
我找到江海,举着相机邀请他:“和我拍几张照片吧。”
我站在江海身边的时候,才想到我和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正经地拍过合照。我紧张得手心出汗,傻乎乎地转过头问他:“要不要说‘茄子’?”
他笑:“你可以说‘cheese'。”
为我们拍照的学生举着相机,摆摆手:“你们再靠近一点。”
近一点,再近一点,我再一次闻到江海身上好闻的薄荷香。这股熟悉的味道,这么多年,从未变过。这就是我一直爱慕的男孩,时光很难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印迹,所有人都在变,可是他没有。
快门被按下的那一刹那,我的眼泪克制不住地滚落下来。
“姜河,”江海手足无措地看着我,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,“你不要哭。”
他不出声还好,我一听到他的声音,更是“哇”地放声大哭了起来。
江海便只好对旁边频频侧头的大家做了一个抱歉的姿势,然后站在我面前,为我遮挡刺眼的阳光。
而最难过的,是我已明白,这温柔终不再属于我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终于渐渐平静下来,我轻声说:“我要离开旧金山了。”
江海愣住了,然后低下头,不明所以地看着我。
我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,可是在那一刻,我忽然觉得,什么都不必再说了。
05
毕业典礼结束后,赵一玫说不想开车,我们三人便一起走路回家。
“好久没有这样的时刻了,不用担心功课,不用担心考试,只这样静静地走在路上。”赵一玫仰望漫天繁星,自言自语道。
“我们就这样毕业了。”赵一玫无限感伤,“第一天来美国的场景还历历在目,一晃,四年就过去了。”
“是啊,”何惜惜点点头,也颇为伤感,“连姜河都能穿B罩杯了。”
不黑我你们会死吗?
我们在路边一人买了一盒FrozenYogurt(冻酸奶),我们从自助冰激凌机里挤出满满一大杯,赵一玫也难得一见地不顾及身材,在上面撒满了巧克力和M&M豆。
赵一玫穿着十二厘米细跟的高跟鞋,终于走不动了,她干脆把它脱下来,一手拎一只,光脚踩在地上走着。她微卷的酒红色头发在路灯的照耀下异常美丽,她仰起头,轻轻哼着小曲:“Ifyou'regoingtoSanFrancisco,besuretowearsomeflowersinyourhair(如果你要来旧金山,请记得在头上戴一朵花).”
“喏,”她回过头问我,晚风将她的长发吹得飞舞起来,“要是这一刻能够许一个心愿,你们会有什么愿望?”
何惜惜轻笑:“我想要的东西,我从来不许愿。”
我老老实实地回答:“我希望田夏天能够消失。”
赵一玫用手指勾住高跟鞋的鞋带,将它们抡起来在空中转,她还是望着夜空:“我想要见一眼我心爱的人。”
我忍不住泼她冷水:“他此时距离你一万五千公里,你们时差十三个小时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赵一玫恹恹地回答。
“不,”何惜惜突然停下脚步,她说,“不一定。”
然后我和赵一玫顺着她的目光向前面看过去,我感觉到身边的赵一玫全身瞬间战栗起来。
一个男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,他脚边立了一个黑色行李箱。他低下头,打开打火机,点燃了嘴里叼着的那支烟。
他抬起头看向我们,手中夹着的烟头星火闪烁,他漫不经心地说:“旧金山的夜晚可真冷。”
赵一玫死死地捂住嘴巴,可是我知道,她哭了。
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沈放。伤心桥下春波绿,曾是惊鸿照影来,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惊鸿一瞥,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赵一玫放不下他。
我忽然想起当初我问赵一玫,南山哪一点打动了她。
她说:“因为他有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。”
赵一玫这个爱撒谎的女人,其实事实是,他有一双和沈放十分相似的眼睛。
剑眉斜飞,写尽风流。
我曾经以为赵一玫薄情冷血,可现在才知道,真正深情的人,从来不会将心事剖开给别人看。因为里面的一分一毫,全刻着同一